今年是清华大学成立90周年,我曾在清华大学学习和工作了三十多年,从年轻时期开始,长期受到了母校优良传统的教育和薰陶,使我打下了事业成功的坚实基础。有人说我创造了三个世界纪录:我和其他同志合著的《BASIC语言》发行量超过1200万册,创造了科技书发行量的世界纪录;20年来,我自己以及和别人合作共编著了130种计算机著作,此外还主编了18套计算机丛书(包括228种书),是个人编著科技著作数量之最;我编著的书发行量近3000万册,我主编的书发行量为1400多万册,二者合计共4400万册,是世界上拥有最多读者的科技专家。不久前,《计算机世界》报组织的“世纪评选”,评选出了对我国20世纪IT事业最有影响的10个人,把我列为第2位,说我的功绩是“把千百万非专业的初学者引入了计算机的大门”。中国工程院院长宋健同志给我题词:“教授计算机技术的大师,普及现代科技之巨擘”,这是对我的勉励与鞭策。在本文中,我想着重谈一下在校期间政治和业务“双肩挑”对日后工作的影响。
几年前的一天,我在清华大学第二教室楼前与艾知生同志(当时为广电部长,50年代末60年代初他任清华大学党委副书记兼团委书记,我任团委副书记)骑车相遇,他热情地对我说:“我经常在电视里看到你,你现在是全国著名的计算机大专家了,而过去你是一个学生工作干部,转变如此之大,有什么经验体会?”我不加思索地回答他说:“这要感谢蒋南翔校长提倡的‘双肩挑’制度,使我们在政治上和业务上都得到很好的锻炼,以后干什么都受益。”艾知生同志说:“你这点体会很重要,看来一个人在政治上和业务上的能力是相通的。”他勉励我给现在的大学生谈谈,使他们在年轻时有意识地全面培养自己,打好今后发展的基础。我的体会是:政治和业务在微观上、时间上是有矛盾的,但在宏观上是相互促进的。许多人说我在80年代初善于抓住机遇,把计算机普及搞得轰轰烈烈,这是由于我在长期担任学生干部的工作中锻炼了敏锐性、开拓性、工作干劲,以及愿作“铺路石子”的奉献精神。《BASIC语言》是我们为电视讲座而写的处女作,由于根据初学者的特点采取了读者易于理解的方式进行叙述,突破了传统的写计算机书的模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我以该书为教材在中央电视台向全国讲授BASIC语言,当年收看人数达100万人,从此掀开了我国计算机普及高潮的序幕。许多人说我写的书很容易看懂,C语言是比较难学的,不少人望而生畏,后来我写了一本《C程序设计》,许多人反映:“自从谭教授出版了这本书后,C语言变得不难学了”。现在这本《C程序设计》已累计发行了330万册,是世界上发行量最大的大学计算机教材。作者写书必须考虑到怎样写读者才最容易懂,在这方面,我做学生工作的经历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常给学生讲话、作报告,就必须事先了解学生的需要和特点,不能无的放矢。不能脱离群众。这一基本功,使我今天在写书时,特别注意研究各种不同读者的认识规律,将心比心针对不同对象,采用不同的叙述方法。
过去在作报告时,总是要力求生动具体,学生是不爱听枯燥无味的报告的。我把这一点用到了计算机的教学和写作中。提出“让群众轻松愉快、兴趣盎然地走入计算机的大门”。自然科学和社会生活、课堂教学和日常生活,很多人认为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我则努力把它们结合起来,用大家比较熟悉的日常生活中的例子去说明计算机中一些复杂的概念。C语言中二维数组的指针是一个难点,几乎所有的C语言书都没有把它讲清楚,我用了在连队点名的例子使读者感到“原来如此,一点也不难”。
我除了自己写书、上电视台讲课外,还担任全国高等院校计算机基础教育研究会会长、教育部全国计算机应用技术证书考试(NIT)委员会主任委员、教育部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委员会副主任,20年来,承担着推动大学计算机基础教育和社会上计算机普及的重任。我常常感到:一个人在业务领域中所取得的成就不仅仅取决于其业务水平,而是取决于其全面素质。长期“双肩挑”的实践,锻炼了我的全面素质。在计算机普及中,有的同志缺乏具体分析,把计算机专业的课程搬到非计算机专业,把学校的模式搬到社会,要求公务员和一般初学者都去学二进制转换,考他们:3568.9654转为二进制数是多少?不少计算机基础教材都是从计算机的原理入手讲计算机,许多人对此已习以为常。而广大群众反映:“想学计算机,但计算机难学”。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好,计算机就难以普及。我觉得这不是一个纯业务的问题,而是由于脱离实际,对工作对象缺乏了解。我在报刊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计算机普及教育中的一个误区》的文章,提出了要注意三个区别:区别计算机专业与非计算机专业,区别学校与社会,区别计算机专业人员与计算机应用人员,对不同对象,应当区别对待;对广大非计算机专业的初学人员,应该从应用入手;要据需要选择学习内容,坚决舍弃那些现在用不到、将来也用不到的内容(例如不同进制的转换);根据初学人员的认识规律编写出一批群众欢迎的教材。80年代初,我国许多人通过学习BASIC语言进入了计算机应用领域,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有少数专家,以“高、精、尖”为衡量工作的唯一标准,瞧不起BASIC语言,认为它“低级”,说“学BASIC语言是走了弯路”,主张取消BASIC。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从事计算机普及的老师感到无所适从。这时,过去工作的经验帮助了我,我觉得一切要从实际出发,便和其他同志一起对国内外情况进行了深入的调查,访问了一些当年学过BASIC而现在是各领域的专家和在国外的留学生,最后召开了“BASIC语言及其前景研讨会”,有100多位从事计算机教育的专家参加会议,最终形成了共识,肯定了BASIC的历史作用。其实,每一种语言都有自己的适用领域,也有其局限性,决不能强求一律。每一种事物的发生、发展和消亡都有其自身发展规律,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事实证明BASIC-QBASIC-VisualBASIC一脉相承,有强大的生命力。不少老师对我们说:“你们做了一件好事,使计算机普及工作避免了损失。”
清华大学既有光荣的革命传统,又有优良的科学传统,培养了一大批政治和业务都优秀的人才。希望母校永远保持和发扬好传统,为国家培养更多的人才。